从这样的方面来看,有些东西真不是蹲着死守就行的。比如那玩意儿,长在光暗交界的水潭边,半片叶子白得像雪,半片叶子黑得像炭,就叫它双生叶吧。多少人眼睛都瞪绿了,守着刷新点,眼巴巴瞅着水面,结果呢。毛都没一根。它好像能闻见人味儿,你越急,它越不冒头。
你刚觉得潭水波纹有点不对,好像底下有东西要拱出来,一阵小风刮过,水面下那点模糊的影子,唰一下,没了。跑得比受惊的泥鳅还快。气得人想骂娘。有人不信邪,脱了装备光膀子下水,结果冻得嘴唇发紫爬上来,水底下除了烂泥还是烂泥。
它挑地方。光秃秃的石头上不长,太深的林子里也不生。就爱长在那片终年雾气缭绕、雷打不动隔三差五落个闪电的破水潭边。想采它,得看老天爷脸色。你蹲着蹲着,头顶乌云密布,雷声滚滚,心里刚喊一句“来了!”,一道刺眼的亮光直劈水潭中央,轰隆一声巨响,水花炸起几丈高。等水雾散开,那黑白分明的叶子,就那么安静地漂在水中央,像个大爷。
千万别冲动。看着它随波荡漾,好像伸手就能够着。可你一靠近,哪怕动作放得再轻,水波轻轻一动,它立刻沉底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比鬼还精。必须得等,等它自己完全舒展开,那黑白两色的叶脉都像活过来一样微微发光,才算真正“熟”了。时机就那么一眨眼。
好不容易瞅准了,屏住呼吸,手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叶片,一股寒气顺着指尖就钻进来,半边身子都麻了。另一半叶子却烫得吓人,像捏着块烧红的炭。冰火两重天,那滋味儿,没点毅力真扛不住。手一抖,前功尽弃。采下来,捧在手里才觉得稀奇,那冰火劲儿自己慢慢就消了,叶子变得温润如玉。
这玩意儿采下来,离了那破水潭,药性就一点点往下掉。你得马不停蹄去找另一种长在滚烫熔岩缝里的石头花。双生叶是阴,石头花是阳,合在一起才能稳住药性。慢一步,手里的宝贝就真成了路边杂草。所以你看,折腾半天,最后拼的还是个手快腿勤。这狗策划的心思,全用在折腾人上了。可偏偏就有人,为了这点渺茫的念想,在光暗之间,在冰火两重天里,一遍遍死磕。